城市探险(Urban Exploration),也叫废墟探险,顾名思义,就是针对城市中的「废墟」的探险活动。
密歇根中央车站
在节奏日益加速的城市生活中,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废墟探险」吸引,豆瓣话题「城市废墟探索实录」就已经累积了740余万次浏览 + 1500多篇相关内容。
加州马里布海滩的废弃别墅
北京女孩然潘生活在加拿大的多伦多,日常生活中的她看起来娇小柔弱,做着严谨而精细的科研工作,而她还有另外一个神秘又精彩的身份:「城市废墟探险家」。
她的豆瓣和微博主页上布满了用相机记录下的城市废墟,震撼的场景勾勒着这些建筑的迥然往昔:遍布着落满时光灰尘的剧院、山谷中被遗忘的甲壳虫车墓地、荒芜阴森的儿童精神病院、狂欢喧嚣中黯淡的游乐场、学校,被偷走了过往和未来的「时间胶囊」民宅。
废弃教堂里拍摄的然潘探访「人类消失后的世界」
童年时期的然潘,并不算是一个十分热衷于幻想文学的女孩。直到2009年,她阅读了恰克·帕拉尼克的《搏击俱乐部》,其中里面有一段话,让天然拥有强大好奇心的她对废墟萌生了神往:
在我想象中的未来里,
你在洛克菲勒废墟构成的峡谷中猎麋;
你沿着Sears大厦外面的爬藤向上攀岩;
你向下望,
在地面舂米的人非常非常渺小;
还有人在废弃的高速路上晒着鹿肉条。
废弃游乐园
她被语言震撼的同时,也在心中埋下了要做一名废墟探险家的种子
肺结核疗养院穹顶
然潘的第一次废墟探险,源自于她某次偶然邂逅的夏日海滩游乐场,已经杂草丛生的游乐园配上那些代表与「快乐」寓意相符的建筑、滑梯、卡丁车道、泳池,「那种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奇异美感」让拥有强大好奇心的她深深沉醉。
然潘告诉我,她最喜欢探索类似「人类消失后的世界」,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精神病院这一系列建筑。然潘在2017年的时候,探索了坐落于纽约城郊废弃的罗克兰儿童精神病中心。它建立于1930年前后,这所建筑在其鼎盛时期,曾经容纳了超过9000多个精神病患者。
「北美精神病院的面积通常非常大,你走在楼与楼之间,忽然就会在前面发现一片森林。
「还有一些从架子上掉下来的碎玻璃或者是砖头、橡皮,甚至说,里面还会出现小动物,确实感觉像是置身于人类消失后的未来。
罗克兰精神病院的儿童娱乐中心
「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种类的废墟建筑,能像北美的精神病院一样让你如此明显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所以跟别的地方明显是不一样的。」
然潘说,在那个心理疾病未受到重视的年代,在罗克兰精神病院受到各种折磨的病人数不胜数,对于这些探险者来说,罗克兰只不过是众多废弃精神病院中的一员,而对于曾经住在那里的患者和周边深受其扰的居民们,罗克兰却是一段挥之不去的黯淡记忆。
罗克兰儿童精神病中心Rockland Children's Psychiatric Center
➡️ 21st Ave, Orangeburg, NY 10962, United States
与危险一同成长
从2016年涉足探险开始,危险情况对然潘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年久失修的建筑物,除了腐坏的地板和天花板,还有暴露在外的石棉保温层。置身其中,随时可能有天花板碎片落在你头上,即便做好万全的保护,还是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废弃的Days Inn大堂
另一些危险因素来自于人为。很多废弃建筑的所在街区都危机四伏,比如:底特律、克利夫兰、芝加哥、巴尔的摩市中心的黑人区与非裔聚居区;荒郊野外的工厂、教堂、度假村,也是流浪汉、酒鬼们聚集的住处,甚至是毒枭的交易点。
「一些朋友去探险的时候,还会被误认为是私闯建筑的小偷,情况严重时就会被关进监狱。」
「这种对面临紧急情况比较坦然的心态,带到生活中以及工作中还是对我有很大的帮助,」然潘说,「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年来,我应对紧急情况的能力更强了。为进入废墟的方式一般通过翻栅栏、翻墙、翻窗户,或者钻地道,钻下水道,身体素质也更强了」
废弃剧院的电影胶片
然潘也和我谈到了城市废墟的「修整再利用」情况,印象中最好的废墟改进建筑 ——底特律的密歇根中央车站。这座车站始建于1913年,1988年废弃,虽然早已杳无人烟,但是火车站的主楼前仍竖立着一面鲜艳的美国国旗。
密歇根中央车站
从可持续的角度来看,废墟建筑对于人类有着独特的警示意义。大部分建筑的损坏程度已经几乎无法修复,修复一个废弃建筑,也有花费甚至要高过推倒重建价格的情况。所幸,密歇根中央车站这栋建筑已经被福特公司收购,并予以修整作为研发和展示中心。
底特律的密歇根中央车站Michigan Central Train Depot
➡️ 2001 15th StreetDetroit, MI 48216, United States
「所以说,如果我特别喜欢一个地方,我是肯定回去回访的。如果是户外的废墟景观的话,可以看到四季的变化,例如,甲壳虫墓地、火车墓地的四季都各有风格。」
废弃甲壳虫「墓地」
「如果是室内的空间,比如歌剧院,你每隔一段再次拜访,就会发现它会稍微有一些变化。然后有时候会多一个涂鸦,有时候会少一个涂鸦。即便是这些细微的改变,也能赋予重复探险不一样的感觉。」
废弃甲壳虫「墓地」的秋季
废弃甲壳虫「墓地」的冬季
正如然潘喜爱的一句关于城市探险的句子:
藏在每扇锈迹斑斑的门后的,
都是人类过去的故事
Hidden in the darkness,
behind every rusty door,
are the shadows of our history
疫情过后,走遍了北美的然潘想去欧洲开启自己崭新的城市废墟探险之旅:比利时的大型的钢厂、电厂、水电站,都是她的心仪探险地,下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想必也有她一直追求的成长与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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