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青年报
老五城层以北山脉
牛角堂村卫星图（资料图）
中国有44个牛家荡村，但长沙市天心区的牛家荡可能是最幸运的。地处长沙市南郊，随着都市区的快速扩张，正在不断逼近这座“新一流城市”的边界。在中国的主干道107国道上，来自世界各地牌照的卡车不断驶过，见证着中国经济发展的巅峰。该村所在的常株儋城市群核心区，不仅是湖南省乃至整个长江中游流域最重要的增长极之一。河。
另一方面，也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 14年来，村支书一直在拼命窃取村庄和人民的财富。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贿赂和欺骗。
在安静缓慢的乡村生活中，朱拉莲偷走了本应属于村民的财富。
2023年4月，他突然失踪，据传被天心区纪检监察委员会带走。八个月后，人们通过官方通知得知了他的消息。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涉嫌犯罪行为已移送司法机关查处。他的罪行包括但不限于操纵基层大选、把村庄变成自己的“独立王国”、肆意侵占集体财产、“小官大贪”……
一些村民感到震惊。在邻居辛忠良（化名）眼中，村支书一向谦虚，见面总是面带微笑，“做事都为别人着想”。一位在国道旁开汽车修理店的村民至今还记得朱拉连帮他办理营业执照的情景，他说：“这次就算不出什么事情，他也还是好的。是人。” 。
“他是典型的‘两面人’，很多村民被他的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天心区纪委调查员朱拉连的违纪违法行为是这样的。如下。非常“隐蔽”。
在朱拉连的“生意”中，土地是最重要的赚钱工具。他从抱怨种地“不划算”的村民那里租用或放弃稻田，将其转让给他的公司，然后卖给长沙无处可做的各个建筑工地，并接管土方工程。他们用它来填充田地，并最终将其租给一家混合工厂，为城市建设提供原材料。
村民们获得了满意的租金，流放的混合工厂也获得了宝贵的土地，这一过程似乎两全其美。然而，各方都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这场非法交易最终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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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角堂村距离市区很近，但界限却很清晰。
长沙地铁1号线终点站距村4公里，负责维修的车辆段位于村内。
新建的12车道公路起自长沙市主干道万家丽路，止于泥泞的107国道。新路两侧将是长沙高新技术产业的“总部基地”，新大楼、新工厂正在规划建设中。村里，国道沿线有几座等待拆除的搅拌厂，有挖掘机停放的二手市场，还有水泥墙裸露的建筑。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牛角堂村的村民处于“准市民”状态。他们中的许多人在附近的长株潭商业区工作，晚上在城市没有公共服务的时候回家。
过去十年来，稻田基本上脱离了土地，村里仅存的几块田地大多由年长的家庭成员管理。村民们算了算，除去秧苗、化肥等成本，一亩稻子的收入每年大约在500元左右，如果收成不好或者粮价波动，甚至可能要遭受损失。
对于居住在牛角堂的村民来说，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这个村庄正在经历一个前所未有的“转型期”。
朱拉莲就是在这个时期“入场”的。 2005年，三个行政村合并成立新牛家荡村，朱拉连成功当选村支部书记、村长。随后，他瞄准了村里最普通、质量最高的“资产”，即村民眼中“无用”的——块农田，以自己的名义成立了“新明农场”和“新明房地产”两家公司。
2005年起，朱拉连将村民的耕地通过租赁的方式转让给他的公司。据村民向记者提供的一份《土地（稻田）租赁合同》显示，2005年，牛家凼村紧邻107国道的耕地租金为每亩2580元，并且每年以10%的速度上涨。到2023年，村民最后一次收到房租时，房租已涨至近8100元。
对于大多数村民来说，这算是一笔划算的交易。然而，他们并不在意合同中没有明确租赁的目的。
当时，就城市面积而言，长沙的GDP从2005年到2015年几乎翻了一番，增速在全国33个大城市中排名第一。乍一看，这座城市到处都是围起来的建筑工地，分层的塔式起重机点缀着天际线，就像过去十年全国各地的城市所经历的那样。
长沙也不例外，由于经济扩张，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地铁也拔地而起。处理基础工程和隧道施工期间挖掘的土方工程已成为该市的一个临时问题。
活动在牛角堂村的农田里举行。几乎从合同生效的当天起，垃圾车就开始出现在全村农田里，旺季时24小时运行。
“晚上，我站在二楼往外看，只见垃圾车排成一条龙，灯火通明。”村民唐英（化名）回忆道。她家的三亩地全部租给了朱拉莲。原来的稻田现已填平，高度高于路基。由于没有植被，大面积的红壤直接暴露在室外。
截至2023年事发时，朱拉连已将全村24个村民小组中的15个小组的1000多亩土地转让给其公司。
14年来，满载着长沙各建筑工地泥土的垃圾车被开到牛牛当村，倾倒在垃圾填埋场。由此，牛角堂村的生态系统发生了变化，甚至村子的地形也发生了变化。
许多稻田变成了土地，许多水库也被开垦。一座小水库消失了，变成了一座小山。
该水库名为尤坦，位于该村老屋中组，多年来一直用于灌溉农田。家住水库旁边的周涵告诉记者，水库的大坝三年前才加固，放完水后才打开闸门放水。
“水库蓄满后，我们的田地也开始蓄水，后来，当组里的田地被填满了三四层高时，村民们说，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垃圾车。”韩先生回忆道。虽然这块地有几米长，但村民们还是觉得不舒服，说：“再填下去，这块地就没啥用了。”
团队派出代表与朱拉连谈判，但对方以合同已经签好为由拒绝停止工作。随后，村民们带着帐篷“爬山”，晚上轮流站在土方顶上守夜，与剩下的车队对峙。
“当时是11月份，晚上很冷，我们就这样连续烧了两个月的木头。”周汉告诉记者。
村民们最终在这场冲突中失败了。诚然，车队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没有进行任何建设工作，但开垦的稻田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有房租总比没有好。”村民退山后，施工恢复正常。他们记得，垃圾车一直在“山顶”倾倒泥土，直到朱拉里安事故发生。
现在，北侧这座环绕着整个自然村的小山，遮挡了周寒家午后的阳光。沿着“山脚”修建的一米高的水泥墙，是这座土堆的唯一保护。村民告诉记者，去年几次大雨期间，山坡上发生了两次“山体滑坡”，“崩塌的泥土掩埋了山脚下的水泥路”。
没人知道这堆泥土到底来自长沙多少个建筑工地。这座城市所有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和干净明亮的地铁站可能都与这座光秃秃的山有关。
就这样，垃圾生意成了朱拉莲积累财富的重要手段之一。
朱拉莲家
神明农场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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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开垦后，混合型工厂出现了。
这些需要大片土地并且容易产生灰尘和废水的公司很快就被吸引了。村口一家汽修店老板羌国（化名）记得，村里107国道沿线最多有10家大型搅拌厂。 “国道每天都关闭，里面挤满了搅拌车。”
由于朱拉连氏几乎垄断了村里的土地资源，混合工厂只能向朱拉连氏租用土地并缴纳租金。朱拉连低价向村民租用耕地，靠做土方工程积累财富，最终高价出租给公司，几乎不花钱就从这项生意中获利。
据《中国纪检监察报》报道，一名商人曾向朱拉连提议在牛家荡村经营一家混合工厂，并以村委会的名义向当地果园经理提出要求，据称要求征用土地。对方提出赔偿100万元，朱良连转身向搅拌厂家索要160万元，60万元轻松进了自己的口袋。
朱拉连担任村支书、村长的14年间，牛家荡村成为非法企业的灰色地带。一方面，这些企业生产的混凝土源源不断地运往长沙市各个建筑工地，浇筑摩天大楼的框架。另一方面，无论这些公司的产品对城市有多重要，从一开始就不能被忽视。
2023年3月，牛角堂村一家搅拌厂倒塌。长沙市劳动安全监察局在事故调查报告中称，搅拌厂“未经办理农用地转用审批手续，租用耕地建设混凝土搅拌站”，属于租用耕地行为。却没有获得任何收入。” “办理农用地转用手续”和“未取得建筑规划许可、建筑业许可进行建设”分别涉嫌违反土地管理法和城乡规划法。
新阁堂村委会将集体土地出租给涉案混合工厂进行非农业建设，明显违反了《土地管理法》第六十三条的规定。该条规定“农民集体所有的土地使用权不得转让、转让、出租”。关于“非农业建设”的规定。
调查报告还指出，2005年，长沙县国土资源局（牛家荡村2015年之前隶属长沙县）起诉牛家荡村6家搅拌厂“违法用地”，他也提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当时国土资源部门只是对违法企业进行罚款，并没有按照法律要求采取“没收在违法占用土地上新建的建筑物和其他设施”的强制措施。
2015年，牛家荡村由原长沙县划归长沙市天心区管辖。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的身份从“村民”变成了“公民”。
107号国道拓宽工程备受期待，牛角堂村的“城市改造”也提上日程。这个村庄已经完成了为城市发展做出贡献的历史使命，即将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2023年10月，天心区政府成立“关闭拆除工作指导小组”，要求“全力推进搅拌站、碎石场关闭拆除工作”。编号批次”处理对象。到2023年底，107国道旁的搅拌厂将全部消失，留下大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
今年，村民们收到了最后一笔房租。朱拉连的“土地流转”生意几乎陷入停滞，六个月后，他的“得意”时代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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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的评价标准来看，朱拉连并不是典型的“村霸”。
我对村民的印象不是他们在乡村暴力或暴虐，而是他们是“好”和“善良”的人。
朱拉莲是四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她的大哥一家住在一个叫“朱家园”的“社区”。这个“社区”只有两个家庭的两栋度假屋。
郑忠良家就在朱家园花园的斜对面，平日里随时都可以见到朱莲。
“他（朱拉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炫耀自己的权威。”我曾经要求给游泳池布线。白天他准时上班，农场会计照常记录他的工作。有时他会在晚上散步，然后去农场附近“工作一段时间”。夜间工作没有会计记录，发工资时，邢忠良只拿到白天正常工作时间的工资。
许忠良记得，泳池正式竣工的那天晚上，他突然接到朱拉莲的电话，“请我到农场吃饭。”饭桌上，朱拉莲拿出500块钱，递给了邢忠良。
“他说这是我一夜的报酬，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绝不会亏待我。”辛忠良垂下眼皮，悄悄叹了口气。
朱拉连的“大度”给彭忠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回忆说，有一次村里开会议，有村民为不抽烟而闹腾。 “朱拉连先生二话没说，立即派人去买烟。他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带着一盒软中药回来了。”
如果村里的学生考上大学，朱拉莲会自掏腰包支付“一本书2000元，两本书1000元”的慰问金。如果村里有人得重病，朱拉莲也会提供经济援助。节日期间，孤独的老人也会收到朱拉莲的“爱”。
这些新闻在这个四千多人的村子里反复传开，就连素未谋面的朱拉连也听说了他的举动。
事实上，朱拉连的“政治生涯”就是从这样的“小礼物”开始的。
2004年三村合并后，举行了新一届宇角堂村委会第一次选举。村民唐英回忆，村组女领导曾带鱼到她家，让她在村委会选举中投朱拉连一票。
新明农场旁边的村民收到了队长送来的一包芙蓉王香烟，还被要求投票给朱拉莲。
“新阁堂村第一次村委会选举时，他给9个村民小组的‘三位带头人’（党组长、妇女组长、村民组长）发放了名片，并请他们吃饭喝酒。” 《中国纪检监察报》”分发香烟报道称，合并前仅是三个村之一的党支部成员的朱拉连“认识到了好处”。
天心区纪委调查员告诉记者，朱拉连当选牛家凼村党委书记、村长后，收了八名“弟子”，其中两名被分配到了村里的“弟子”。安排他参加两个委员会。
“这些‘徒弟’平时都聚集在朱拉先生身边吃吃喝喝，大选期间，朱拉先生为了分散主要竞争对手的选票，鼓励他的‘徒弟’去竞选公职，是我们安排的。”案件负责人。
土地流转给村民带来了“好处”，再加上他的良好声誉，不少村民把票投给了朱拉连。在随后的大选中，朱拉连如愿再次当选。
天心区委组织部工作人员在随后的调查中发现，历届换届选举中，朱拉连都获得了90%以上的得票率，最近一次换届选举的得票率更是达到了96%。
朱拉连“执政”期间，村委会办公地点迁至“新明农场”。天心区纪检监察委一位官员透露，朱拉连每年投入个人资金，为村干部提供各种补贴和休假津贴，还“分配了两个村委会的四名委员”。还参加了养老保险。”您创立的公司的名称。 ”
十四年来，牛角堂村看上去一切都很平静，除了一些小事件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朱拉连开着路虎和奔驰，在分给他的农场上盖了一栋别墅。村民从租金中受益，村干部从慷慨指导中受益。没有人试图破坏这种平衡。
在天心区高管的评价中，朱拉连可以说是一个“能人”。天心区委组织部一位官员告诉记者，朱拉连非常善于执行上级交给他的任务，“特别急、特别难、特别危险的事情总能办到” “我可以做到，”他说。
“2023年村支部‘两委’选举中，在集体提名、部门联考、主管考试面试等方面均未发现朱拉连先生有任何问题。”该组织部负责人感叹道。
当时谁也想不到，在这个“好人”、“好人”、“能人”的背后，其实是贪婪、狡诈的。孙美清告诉记者，经查，朱拉莲通过村组“三资”赚钱，金额达数千万元。
事实上，这个通过欺骗和非法手段建立起来的“独立王国”早已被推倒并面临危机，但党纪国法即将给予致命打击。
天心区纪检监察委员会去年1月开始接到有关朱拉连的举报。孙美清告诉记者，自2015年天心区区划调整以来，区纪委开始更加关注这些“新干部”的情况。
2023年初，区委要求区委巡视局安排流动巡视组进驻牛卡库当村进行巡视，第一手掌握、了解情况。 “我在村里呆了两个月，每天都到村民家里去问问题。”
6月，区纪委、区政法委、区公安局联合成立专案组，区委书记多次召开会议，对事件进行分析决策。
10月，朱拉连因涉嫌违法犯罪被开除党籍，移送司法机关进一步审查。与朱拉一起“喝汤”行为的村干部也受到党纪政纪处分。
宇乐堂村所在分公司党活委、纪委负责人也被指责“管理不严，未能及时发现问题”。
如今，牛卡库当村新任村支书、村第一书记已经就职，村里显得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老屋北面的土山依然存在，村民们的土地权虽然刚刚确定，但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土地在哪里了。
村委会从新明农场搬迁，诺达的住宅空置。朱拉连新建的别墅大门紧闭，外面的铁丝网上挂着村委会的横幅。 “找到农村集体财力，防止集体资产流失。” （摄影：杨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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