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航向拜占庭，叶芝驶向拜占庭英文

周丽华撰稿

去年四月，当我在家休息时，我和朋友无意中翻译了一首叶芝的诗。我对这位伟大的20世纪诗人和现代主义文学的创始人知之甚少，所以我开始翻译它，就像在迷雾中行走一样，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带任何先入为主地阅读它。以问题为动力，仔细阅读每一个字，一一抹去问号，通过灵感和联想释放疑云的过程，或许也是接近这位神秘而著名的诗人的合适方式。暧昧的诗风。

在一篇题为《实体的秋天》（身体的秋天）的早期文章中，叶芝谈到象征主义诗歌：红色和蓝色的深色玻璃……就像宝石上真正的火焰一样，光线相互折射，成为一个完整的单词。 “如果你追随叶芝，请将其与他自己的诗歌进行比较。作品既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因此，在我看来，翻译和注释这些诗歌的工作就像一盏一盏地擦拭和重新点燃红蓝的暗色玻璃灯，点燃蕴含着完美精神表达的神秘火焰而已。最终出现了一个有趣的舞蹈过程。在我面前。负责这些魔法装置中大部分灯的朋友是一位阅读和写诗的专家。

一年后的今天，我们阅读并翻译了他的大部分诗歌和散文，对他的玄学、哲学和心理学的自成一体的神秘思想有了一些了解。我们将重点关注被认为是他的诗歌中最好和最鲜为人知的拜占庭诗歌，分析这位伟大的诗歌炼金术士的灵魂所编织的诗歌流，并探索各种诗歌为我们呈现的神秘火舞。控制着图像。 6月13日是叶芝诞辰156周年，谨以此文纪念这位伟大诗人。

叶芝（1865年6月13日1939年1月28日）是一位爱尔兰诗人、剧作家、散文家、著名的神秘主义者和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

诗歌与哲学的炼金术士

从1880年代到1930年代的半个世纪里，叶芝是英国文坛永远充满活力和影响力的人物，一生中很少能保持他的创作热情和艺术水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它甚至变得更高。除了写诗之外，他还与朋友一起创立了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创办了爱尔兰国家剧院，他的贡献和知名度为爱尔兰独立运动做出了有力的贡献。独立爱尔兰自由邦议会议员。在如此复杂而充实的一生中，叶芝表现出了多种不同的身份。他是一位诗人、剧作家、哲学研究者、沉迷于形而上学的神秘主义者、神话和民间传说的收藏家以及唯灵论的狂热参与者。威廉·莫里斯和他的情人威廉·布莱克的故事，威廉·布莱克是一位演员、激进的爱国者、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年轻时是独身者，老年时是浪子，也是一个痴迷于一段失败恋情的男人。在这些多重身份中，叶芝最重要的是诗人和哲学探索者的身份。诗歌自然是他的主要激情，但这种激情与对解释世界的哲学追求密不可分，将诗歌的艺术美学与神秘的思想体系融为一体。

叶芝出生并成长于现代世界的黎明时期。 19世纪末，自然科学技术的发展颠覆了统治人类精神世界2000年的基督教信仰。这些冰冷的数字、原理、规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外部的物质世界。因此，回顾古代，将灵魂维度的真正知识追溯到古希腊文明的起源，值得注意的是，在那个时代，它影响了几乎所有领域，聚集了许多哲学家、艺术家和形而上学家。这已经成为一种趋势。甚至科学家。尼采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处女作《悲剧的诞生》探讨了古希腊的悲剧艺术，并基于对酒神精神的阐释和弘扬，阿波罗尼奥斯精神和酒神精神的冲突与统一是古希腊悲剧艺术发展与繁荣的原动力。他声称有古希腊文化。他提出了超人的概念。叶芝在1903年写给朋友的一封信中曾这样谈到他阅读尼采作品的感想：“我从来没有读过比这更刺激的作品。”思想体系，或者说他们的思想，本来是基于同一个源头的。毕竟，叶芝之前接触和深入研究的形而上学的秘密，大部分都反映了可以追溯到古代的趋势。

尼采（1844年10月15日1900年8月25日）是一位哲学家、语言学家、文化批评家、诗人、作曲家和思想家。主要作品有《权力意志》、《悲剧的诞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等。

叶芝在高中时读到解释达尔文理论的生物学词典时，就被剥夺了基督教信仰，但此后他用一系列解释世界的新方法取而代之，开始探索哲学并将其系统化。神智学融合了炼金术、玫瑰红十字、犹太神秘主义卡巴拉、佛教密宗、古希腊泛神论、新柏拉图主义以及其他东西方神秘主义的元素，在叶芝时代也开始流行。他年轻时参加神智学会，沉迷于阅读玄学书籍，学习冥想的秘密，先后加入神智学会、金色黎明等神秘社团，成为后者的灵魂成员。是一个人。从中年开始，他和妻子就开始练习一种叫做自动书写的灵术。此外，弗洛伊德、荣格等人在心理学领域的探索和理论也可以在叶芝的著作中以各种词汇表达的形式找到。叶芝还将在绘画和诗歌艺术中表达神秘思想的威廉·布莱克视为他的文学前辈的精神领袖，并对其作品进行了详细的研究和解读。

叶芝并不排斥上述属于哲学、形而上学、神学和科学的知识体系。他不拘一格地吸收了非常丰富的理论素材，并在思想和实践中加以整合和提炼，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哲学思想或哲学体系。他撰写了诸如《玫瑰炼金术》 (Rosa Alchemica) 和《世界灵魂》 (Anima Mundi) 等文章。 1925年出版的《幻象》（A Vision）》一书表明他正在探索和思考解释世界的理论。多年来，这个体系已经明显成型。 1937 年，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这本书经过了重大修改并重新出版。

与他神秘的哲学著作相比，诗歌是这位诗歌和哲学炼金术士的终极熔炉。首先，在他的诗歌中，他为他博学而神秘的世界观增添了诗意的维度。其次，诗歌具有深厚的象征色彩和音乐性，天然适合精神思想的交流和表达。

叶芝在他的文章《实体的秋天》中考察了从芬兰史诗《卡勒瓦拉》到维吉尔、但丁、莎士比亚和浪漫主义诗人逐渐向唯物主义方向发展的诗歌传统的轨迹。 “根本的东西。”在以颓废（象征主义的前奏）开始的螺旋楼梯中，诗人向上看，把从牧师肩上滑落的负担视为自己的责任，并朝相反的方向探索灵魂的维度。接下来的诗是哲学诗，是关于事物本质而不是事物本身的诗。叶芝自己的诗歌创作无疑成功地实现了他早期论文中表达的这一观点。

叶芝的父亲于1900 年为叶芝创作的肖像。

拜占庭诗歌

叶芝有两首关于拜占庭的诗：《驶向拜占庭》 和《拜占庭》。后者是前者的更详细的解释。这两首诗都被认为是杰作，尤其是后者被认为是叶芝最好的诗。

这两首诗分别发表于1927年和1932年，当时叶芝已经60多岁了。在此之前，他于1922年当选为爱尔兰议会议员，并于192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他写第一部小说的那一年，他患了肺充血，1930 年，在差点死于马耳他热之后，他开始写第二部小说。他说：“读了这首诗，我的心真的很温暖。”诗歌和名气已经达到顶峰，但人也已到了暮年。我们能做些什么来抵御死亡的寒冷呢？拜占庭诗歌作为已故炼金术士对两者最成功的融合，提供了答案。只有不朽的灵魂才能抵抗腐朽的肉体。

灵魂如何达到不朽？在叶芝看来，对立面的矛盾是世界发展的根本动力，艺术创作的目的就是要统一对立面。他写诗的动机来自于灵魂与身体（心灵/自我）的冲突。灵魂渴望永生，而肉体却沉迷于个人的欲望。艺术家在创作中追求浓烈而纯粹的精神境界，孜孜不倦地创作出灵魂超越个体意识界限、掌控身体、灵魂栖居、拥有永生的完美艺术作品。被制作。

耶茨，1930

1

火系魔法与双螺旋锥的历史循环理论

在1907年写的一篇题为《魔法》（魔法）》的论文中，叶芝将他的形而上学描述为从古代到现在所有探索灵魂维度的哲学和形而上学流派的理论基础，他将其思想的核心总结如下。三点：“（1）我们心灵的界限不断变化，似乎许多心灵可以融合在一个地方，创造或显现出一个大心灵、一个大能量。（2）我们记忆的界限是：（ 3）这种大心灵和大记忆是由符号唤起的：“不同的哲学和形而上学流派对大心灵和大记忆有不同的讨论和定义，例如柏拉图主义，它侧重于大心灵和大记忆。观念论，称之为观念和灵魂，新柏拉图主义在柏拉图的观念论的基础上发展为“幻想的世界”。无论是理想世界、统一世界还是想象世界，它们都被认为是绝对超验的现实，是比我们感官的物质世界更高的世界。物质世界总是在变化且短暂。永恒世界的衍射与投影。

《世界灵魂》（Anima Mundi，1917），叶芝对其理论进行了初步解释。他用古希腊哲学中构成世界的四种基本元素：土、水、空气和火来解释世界的层次。土象征着世界的物理层面，水代表着我们的世界。风是死者的灵魂，而火的世界是最不变的，是不朽灵魂和永恒美丽的所在地。他说，“现实有两种：一种是尘世的现实，日常的现实，另一种是火的状态。”尘世的现实充满了冲突和矛盾，有两种选择。只是极点，但火状态的现实只有音乐和休息，一切都融合在一起。 “我相信，除了一切之外，还必须有某种目的，一种包罗万象的爱，一种让一切变得简单的火焰。”

他的世界分层理论后来在《幻象》（A Vision）》一书中得到了全面而详尽的阐述。对于火的状态，他推导出天体/鬼魂/幽灵的三位一体结构，并“毫不犹豫”地将其与新柏拉图主义三位一体进行比较：天体对应于“一”，精神对应于理性，鬼对应于自我。到灵魂。在新柏拉图三位一体理论中，“一”被认为是神一样的存在，万物之源，而宇宙则被认为是“一”的衍射。衍射过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智力（鬼），第二阶段是灵魂（鬼）。灵魂可以通过智力回归至一，也可以向下衍射。物质世界。对比新柏拉图主义的理论和他自己总结的魔法三原则，火三位一体的幽灵指的是伟大的精神，幽灵（即世界之魂）指的是伟大的记忆，而天体则是伟大的记忆。原始之上也指的是火的现实，而这个三位一体就是叶芝神奇的火世界，而鬼魂通过鬼魂融入天体的那一刻被称为“至福”，或者说是唯一在时间之外的时刻。时间只与物质世界相关。

在叶芝的理论中，有两种方法可以从尘世现实进入永恒之火的状态。一是人的灵魂离开肉体后，要经过一个净化的过程，进入一个将一生的记忆和冲动结合在一起的时刻（One Single Moment），前提是鬼魂足够强大。而如果鬼魂能够完全掌握的话，他们将居住在永恒的天体中，不再转生于自然界，并且可以在火的状态下成为不朽的灵魂。一是当一个活着的人处于一种强烈而纯粹的精神状态时，无论是沉醉、冥想还是尽其所能，灵魂都会消除个体意识并离开火的状态，接受幻象的启示，瞥见并体验永恒的时刻。你可能会顿悟到统一和超越，甚至达到不朽。

这里可能需要一个图表来阐明叶芝火理论中许多概念和标题之间的关系。

这是1937年版《幻象》叶芝版本《火三位一体》的示意图。虽然这张照片中没有鬼魂，但耶茨在文章中解释说，鬼魂是第三人称，包括照片右下角充满激情的身体和躯壳。其中，外壳（外壳）是身体的感觉，激情体是外壳的目的，是感觉所凝结的激情和情感，而鬼魂实际上是包含激情体的心灵。知识，它将那些激情和情感编织并转化为融合状态的神圣思想。而天体则是鬼魂的客体，是激情与情感观念的结晶，是升华与超越的激情体。道教是永恒的激情和智慧的凝结，是代代相传的神话，是简化一切的“确定的目的和主要的爱”，是神的圣火（daimon）。而这神的神火也位于每个人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即终极的自我，每个时代或群体也有相应的守护神。

叶芝对火的现实和永恒时刻的讨论借鉴了古希腊哲学尤其是新柏拉图主义的影响，以及尼采的阿波罗和酒神冲突理论，以及弗洛伊德和荣格的心理学理论的现代理论。从广义上讲，火的现实是一个包含或重叠柏拉图的理想世界、新柏拉图主义的先验三位一体、尼采的酒神精神和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的概念。

在用四元对立的理论解释了我们所处的空间、这个复杂的现实世界以及之外的火热世界之后，叶芝还发展出了另一系列二元解释重螺旋锥体的历史循环理论（Gyre）。时间和人类的历史。对立面推动世界上的一切呈螺旋状，当向一极的运动达到极限时，螺旋循环就会崩溃，世界会重新组织，并向另一极的新的螺旋运动就会开始。之上。叶芝将这两个极点称为“主极点”和“对极点”。螺旋锥体代表了历史向一个极点发展的一个阶段，称为一代，它构成了一个史诗般的一年，也称为柏拉图的伟大一年。例如，古希腊和罗马古典时期的2000年，向相应的极点发展，随后的2000年基督教统治时期，向原始极点发展。古典时期之前还有另外2000 年的巴比伦星空时代，该时代向原极移动。每代更替都分为月相。每一代可分为2000年，每千年又可根据月相分为阶段。

简单介绍了叶芝解释世界和历史的完整的宇宙、时间、空间理论后，我们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拜占庭？

《驶向拜占庭》 1页手稿

2

为什么是拜占庭？

古希腊城市拜占庭起源于包含矛盾方面的神话。希腊王子、海神波塞冬的儿子拜扎斯在接到神谕后，从德尔斐出发，在一群盲人的另一边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当拜萨斯来到金角湾时，他意识到海岸边的土地是建造城市的最佳地点，而当他转向对岸时，他注意到已经有人在那里建造了一座城市，我明白了其中的意义。神谕：如果不是盲人，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地方而选择另一边呢？

由拜占庭人建立的拜占庭城后来成为千年帝国的首都，并成为东西方在地理、文化、信仰等诸多方面的交汇点，也被称为人间天堂。它曾经是辉煌的宗教艺术和文化的发源地，是许多宗教的圣地，也是人间与天堂的十字路口。

叶芝在他的著作《幻象》 中写道：“如果我有机会在古代生活一个月，我会选择拜占庭，就在查士丁尼打开圣索菲亚大教堂并关闭柏拉图学院之前不久。”我做到了。在拜占庭早期，宗教、美学和世俗生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融合……画家、马赛克、金匠和圣经画家几乎都是客观的，没有个人设计感，沉浸在创作过程中。有一种集体幻觉的感觉……在多人参与的作品中，建筑、绘画、图案、栏杆、灯具似乎都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形象。

叶芝将查士丁尼时期视为以基督诞生为标志的2000 年历史周期的第八阶段。这代表着原极对应极点1000年来最强的相位，也是第三个相位。千年历史周期的阶段。月相十五相代表满月光芒下的文明状态。在这一历史时期，基督教文明的原始极与对应的希腊罗马古典文明的极达到了平衡与统一，而这种状态是通过艺术来表现的。索非亚大教堂就是在此时建成的，一千多年来一直是人间天堂的象征。流行的马赛克艺术受到集体幻想的启发，直观地体现了众多艺术家创造的完美之美，超越了自我意识的限制。此外，这一时期的金银工艺品也达到了很高的完善程度。

因此，叶芝在写《拜占庭之旅》这个标题时，并不是想去现在被称为伊斯坦布尔的城市，而是想创造一种将多重对立统一起来的理想存在和艺术表达方式来表达追求。克服灵魂与自我的冲突，心手合一，将思想观念融入“存在的统一”，同时创作出“完美之美”的作品。

现在我们就进入这首诗，逐节分析一下。

3

拜占庭之旅

我

这不是老年人的国家。年轻人

树上的鸟儿互相拥抱

——垂死的一代人在歌唱，

满是鲑鱼的瀑布，满是鲭鱼的大海，

鱼、动物和鸟类庆祝漫长的夏季

一切事物都在繁衍、诞生和死亡。

他们沉迷于感性的音乐，

忽略永恒智慧的纪念碑。

这不是一个适合老年人的国家。

树上的鸟儿互相拥抱

– 垂死的一代人- 带着他们的歌声，

鲑鱼瀑布，鲭鱼海，

整个夏天都可以品尝到鱼、肉和家禽

凡事有生、有生、有灭。

忽略一切，沉浸在感性的音乐中

一座智慧未减的纪念碑。

“这不是一个老年人的国家。”简单的开头句既是对当时占据诗人意识中心的矛盾的直接陈述，也是一声叹息。也就是说，老人身处一片盛夏之地，各种各样的人都居住着。生命是无限的。在接下来的几行中，叶芝援引了生命之树和感觉海洋这两个经典意象来说明老人面前的这场史诗般的冲突。就像伊甸园里的生命树一样，一男一女挽着手站在树下，鸟儿在树上歌唱。但即使是幼鸟或幼鸟，它们也是垂死的一代，因为生命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迅速衰退直至死亡的过程。第4至7行属于感觉之海。幽深的瀑布，蓝白的花朵，鱼儿的海洋。”在这片水域里，大海充满了生命的脉动，回响着感官的音乐。最后几行呈现了这首诗的核心的一系列冲突：感性的音乐和永恒的智慧。

无论是新柏拉图式的领带/智力/灵魂三位一体，还是叶芝自己的天体/鬼魂/鬼魂三位一体，画作右下角的第三个灵魂（鬼魂）在感性世界的陶醉中可能会沉沦。底部。与音乐一起，也可以通过理性的升华（鬼）而升华，与天体合一，成为不朽的存在。所有生命的感官意识都融入了感觉的海洋，感官音乐是所有生命共有的本能和自然直觉，永恒的智慧是人类智力成果代代相传的积累，是不朽的灵魂。继续存在。自远古以来，人类智慧的承载者就居住在天体中，超越了生与死的境界，直接出现在特定接受者的心目中。先知和艺术家）作为气态图像并教他们灵魂之歌。

二、

老人除了无用，什么都没有

一件破旧的罩衫挂在杆子上，

如果灵魂不拍手歌唱，歌声就会越来越响；

每一张凡人的肌肤，

没有学校教唱歌，只有探究。

石碑林巍然耸立，自有其威严。

于是我漂洋过海来到了

拜占庭，圣城领地。

一个老人是渺小的，

然而，棍棒的破烂外套；

灵魂拍手唱歌，唱得更大声

每当死亡的外衣崩溃时，

没有歌唱学校，但我正在学习。

一座有着自己辉煌的纪念碑。

于是我漂洋过海来到了

前往圣城拜占庭。

第二部分继续以促进欲望并最初抑制欲望的方式加强和驱散第一部分的反对派。除非有33,354个灵魂鼓掌唱歌，否则老人只是一个稻草人。在这里，老年与青春夏日生活之间的冲突被个体化为灵魂与腐烂的身体（破旧的衬衫）之间的冲突。两只手握在一起的形象展现了对立面的融合。即在超越、完全掌控身体的状态下，灵魂可以唱出非凡知识的音乐，进入火之状态意味着灵魂吞噬身体。所以，身体越是枯萎，灵魂就越是歌唱。

第5行和第6行可能是整首诗中最难理解的。全诗中出现了两次“纪念碑”，第一节的最后一句“永恒智慧的纪念碑”，传达了人类的集体智慧，这里“一个独特的‘之’表示个体性，构成了对集体的对立。通过“探索”和灵知获得的知识，通过冥想和启蒙获得的集体知识，也构成对立。相对于他自己的意识形态倾向，叶芝在这里所要表现的是那些将精力完全投入到探索和描绘外部世界的学者和艺术家，他们的作品是他们个人心灵的反映，只是展示了他们的发展和发展。不能跳。摆脱个人感官知觉的限制。由于他现在的环境既不是老人的土地，也不是传授真知的实现和灵魂维度深度探索的学校，他渴望跨越感官的海洋，到达纯粹文明的典范。满月光—— 拜占庭。

三、

哦，站在上帝圣火中的智者，

如同镶嵌着图案的金墙，

从神圣之火中出现，在螺旋中徘徊，

请做我的灵魂歌老师。

燃烧我的心，它因欲望而生病，

并绑在垂死野兽的尸体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带我走吧。

其永恒的工艺。

啊，站在上帝圣火中的智者啊

就像墙上的金色马赛克一样，

来自圣火，处于漩涡之中，

并成为我灵魂之歌的主人。

请用欲望吞噬我的心。

并绑在一只垂死的动物身上

让我在一起，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化为永恒的技艺。

在第三节中，稻草人叶芝来到了虚构的拜占庭。圣贤、先知和艺术家的灵魂在死后融入了炽热的现实（上帝的圣火）。大教堂金色墙壁上栩栩如生的马赛克雕像，由无数工匠制作而成，融合了人类的集体智慧和无数先知的智慧，似乎转化为形象，展示在后人的脑海中。冥想、灵感或睡眠。在第3行中，诗人就像精神会议中的媒介一样，召唤永恒智慧的幻象从火热的现实中走出来，投射到他的脑海中，成为他的主人，我请求你启发我并阐明我的观点。灵魂学会歌唱，也能在启蒙/神性/恍惚/无私的时刻瞥见永恒。第五行，肉体与灵魂之间的腐朽冲突进一步内化为心灵与灵魂之间的冲突。心是感觉聚集和欲望产生的地方，是凡人身体的一部分，无法认识自己。最后一句话：永恒的聪明才智，或者说不朽的艺术，构成了与易腐烂的身体的另一组衍射对立。

四号

一旦我超越了自然，我就永远无法超越它。

取一切自然事物的形态，

我还从古希腊金匠的形状中获得了灵感。

它由土金和镀金制成，

用来唤醒沉睡国王的容器。

或者栖息在金色的树枝上唱歌，

致拜占庭的王子和女士们，

已经过去的，正在过去的，还有即将到来的。

一旦我走进大自然，我就永远不会把它夺走

我身体的形状是由一切自然事物创造的，

然而，希腊金匠制作的形状，

土金和金珐琅加工

唤醒沉睡的皇帝。

或在金枝上歌唱

致拜占庭的贵族们和女士们

关于过去，已经过去的事情，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四部分，灵魂在先知的异象教导/启示下跳起旋转之舞，最终进入现实的火热状态，超越肉身的限制（正如艺术家所描述的，对应超越认知的开始） /mind）接受潜意识中漂浮的图像，想象力和创造力与真实的知识和感受直接相关。叶芝在这里表达了他希望通过不懈的努力实现艺术创作的超越，成为像圣火中的智者一样不朽的灵魂。他多次融合了金鸟的形象。它不仅是古希腊金匠创造的伟大艺术品，更是火现实中承载着不朽激情和智慧的天体和永恒存在。一个在人类集体无意识中一次又一次出现的原型，改变了凡人的思想并创造了新的形象。

“让沉睡的国王保持清醒”这句话还包含着一系列难以解释的冲突：自然的沉睡与灵感的苏醒（艺术的灵感）。叶芝在其早期诗作《隐秘的玫瑰》中曾将玫瑰描述为隐藏在睡眼背后的自然美的化身。与永恒的瞥见和艺术灵感的瞬间相比，那些每天沉浸在自然欲望（感官音乐）中的人处于昏睡状态，以至于沉睡的国王无法沉浸在金鸟的歌声中。它代表着艺术的永恒之美。

金枝的形象来源于埃涅阿斯进入冥界，带着金枝回到人间。一只金色的鸟栖息在金色的树枝上，预示着一只金色的鸟栖息在永恒的境界。这与第一节中属于死亡一代的鸟儿在树上歌唱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叶芝曾在笔记中说过： “有一段记录说一只人造鸟在一棵金色的树上唱歌。那棵树在拜占庭宫殿的某个地方。我用它作为永恒的智力快乐的象征。与快乐相反，与人类的生活相一致，金色的鸟唱歌在满月的明光下，向拜占庭的王子和贵妇们讲述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是叶芝的终极愿望：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为一体，成为他永恒的幸福时刻。诗歌与哲学的炼金术铸就了永恒的诗意形象，对于后世的读者来说，他的精神将永远存在，永唱不息。

耶茨公墓

四

拜占庭

叶芝在1930年4月底的日记中记录了这首诗的萌芽。

“描述拜占庭，根据系统，时间设定在第一个基督信仰千年周期的末尾。一具行走的木乃伊。街角鬼魂净化的火焰，在金树上歌唱的锤金制成的金鸟，在港口，用它们的背载那些恸哭的死者去往天堂。这些主题在我脑海中存在一段时间了，尤其是最后一个。”同年十月，叶芝将此诗誊抄稿送了一份给T. 斯特奇·摩尔，解释说这首诗是由摩尔对于《驶向拜占庭》一诗的批评引发：“你曾反对说那首诗结尾处由工匠制作的金鸟和别的东西一样也是自然之物。这让我感到这个想法需要进一步的解释。拜占庭的教堂里使用钟。”可见，相对于前一首诗中满月月相下的拜占庭，后一首诗中的拜占庭时间背景推后了五百年，来到了基督信仰两千年循环之第十五相，朝向对应极的古典文化已经衰落似暗夜星光，而朝向原始极的宗教信仰力量达到了鼎盛期，星光下大教堂的钟声响彻海面。
白日未净化的影像消退；
皇帝醉酒的卫队在沉睡；
夜晚的共响消退，夜行人的歌声
随那大教堂的钟鸣；
星光抑或月光照射的穹顶睥睨
人之所是，
那些个混掺的凡躯，
人类血管内外的愤怒和泥涂。
The unpurged images of day recede;
The Emperor\’s drunken soldiery are abed;
Night resonance recedes, night walkers\’ song
After great cathedral gong;
A starlit or a moonlit dome disdains
All that man is,
All mere complexities,
The fury and the mire of human veins.
此节中诗人用三组对立的事物从世俗、宗教和艺术三个层面对上一个千年之际的拜占庭做了概貌式陈述。“白日未净化的影像消退；皇帝醉酒的卫队在沉睡；”卫队本来是护卫并辖治城市的力量，却醉酒并沉睡了，白日的乱象未被处理，醉酒的士兵也构成乱象的一部分，说明军队纲纪松弛，城市秩序混乱。卫队和城市秩序构成世俗和政治层面的一组对立；而将光天化日之图景称为“影像”，也传递了叶芝关于现实世界相对于更高更恒定的灵魂世界不过是幻影般存在的理念。夜晚的共响指的是夜行人的歌声和大教堂的钟鸣，大教堂的钟鸣代表着统治人们精神层面的宗教力量，而夜行人根据初稿判断，或指妓女，禁欲的宗教和指示着纵欲的妓女构成了宗教层面的对立；星光抑或月光照射的穹顶，指的是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作为不朽艺术杰作睥睨着凡人那充满矛盾的混掺体。不朽的艺术品和速朽的凡人肉身这自然之物构成艺术层面的对立。总之此时的拜占庭并非人间天国，而是充满了矛盾且陷于自然之沉睡态的城市，是相对于火态现实的地面现实的一个范例。
我的前方漂浮着一个幻影，人或是鬼魂，
更似鬼魂而非人，又更似幻影而非鬼魂；
因为冥王的线轴缠绕着干尸布，
可以展开弯曲的路途；
一张既无水汽也无呼吸的嘴，
那些屏息的嘴可以将之唤回；
我呼喊那超人的幻影；
我叫它死中生魂或生中幽灵。
Before me floats an image, man or shade,
Shade more than man, more image than a shade;
For Hades\’ bobbin bound in mummy-cloth
May unwind the winding path;
A mouth that has no moisture and no breath
Breathless mouths may summon;
I hail the superhuman;
I call it death-in-life and life-in-death.
幻影和鬼魂自然是玄学秘术专家叶芝的重点研究对象。在《世界灵魂》一文和《幻象》一书中，叶芝对生者和死者，物质和精神之间的世界分层和转化关系进行了详尽的阐述。鬼魂，是人死之后的魂魄，气态的存在。而幻影，是火态无龄智识之载体在先知或艺术家的心灵之眼前的气态投影，既非鬼魂也非人形，是一种集体性智慧和抽象观念的幻化及示现。
叶芝。
叶芝受尼采的思想影响最为深刻，在此诗中可以看见明显的证据，比如将栖宿于火态的灵魂之幻影称呼为超人，而死中生魂或生中幽灵这个说法也曾在《埃涅阿斯纪》中被用以描述手持金枝超越生死的埃涅阿斯。冥王的线轴可以展开弯曲的路途，所以超人可以直接映现在先知或艺术家的心灵之眼前，也是超越生死之界的存在。冥王缠绕着干尸布的线轴这一意象，也指的是死者回归的集体无意识之境，一生的记忆和冲动都像布一样缠绕合并于一个轴心，是类似于唯一的瞬间的概念，至福的又一称谓。
屏息的嘴在这里指代的并不是死者无呼吸的嘴，而是用来描述冥想或恍惚状态中人的灵魂脱出肉身后没有呼吸的状态，是活人屏息的嘴，指代进入忘情无我状态的艺术家和先知们。因此5-6行是在说，超人那没有水汽和呼吸的嘴，艺术家和先知们忘记呼吸的嘴可以在强烈而纯粹的精神状态里召唤。
奇迹，鸟儿或手作金艺，
比鸟儿和手作金艺更神奇，
嵌植于星光照射的金枝，
可将冥王的雄鸦肖似，
或是，在黯然的月边，大声讥嘲，
以恒定无改的金属光耀，
尘俗的鸟儿或花瓣,
以及所有泥或血的凡躯混掺。
Miracle, bird or golden handiwork,
More miracle than bird or handiwork,
Planted on the star-lit golden bough,
Can like the cocks of Hades crow,
Or, by the moon embittered, scorn aloud
In glory of changeless metal
Common bird or petal
And all complexities of mire or blood.
稍加观察，便可发现第二节和第三节存在句式和表达法的平行。叶芝在对于自己在冥想状态下看见幻象并获取艺术灵感的过程的描述中，将超人的幻影加以陈列之后，开始描述和陈列与之相对应的艺术品，完整的美的化身。就像超人的幻影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魂一样，奇迹般的艺术品金鸟，既不是鸟也不是手工艺品，它是比鸟儿和手工艺品更神奇的存在。
和尼采一样，叶芝也将艺术视作生存的最高形式，唯有审美观照下的生存才有意义，美是凡尘俗世唯一的出口。传说中古希腊工匠以锤金和鎏金技艺制作出的金制机械鸟，会自动歌唱。这样的艺术品并非像摩尔所质疑的那样仅仅是自然之物，而是栖于金枝之上的不朽存在，具有像冥王的雄鸦一样将死者唤醒的魔力，也就是说，完美的艺术品在后世欣赏者那里也会一次次唤醒激情和灵感。
星光照射的金枝，也点明了时间背景，星光是千年循环里对应极力量的微弱星光，月光是千年循环里原始极宗教力量最强时的月。在叶芝的理论体系里，月是主体性的象征。宗教压抑着主体性，所以此时月是黯然之月。金鸟具备唤醒之力，也具备嘲讽之力，嘲讽着凡尘俗世速生速朽的自然之物。不朽灵魂汇融其中的金鸟是智慧和激情的造物，是黑暗时代里明明如月的，天体般的超越性存在。
在午夜里皇帝的石铺地面，
火焰飞掠，没有烧去木柴，也非钢镰引燃，
风暴于其无扰，火焰生出火焰，
热血生出的幽灵到来此间，
解脱所有愤怒的混掺，
于一种舞动中将之衍散，
一种痛苦的恍然，
一种痛苦的火焰，烤不焦衣袖一片。
骑跨于海豚那泥与血的凡躯混掺，
幽灵挨着幽灵！金器坊分开了洪泛。
皇帝的金器坊！
舞步之下的大理石板
分开苦涩的怒涛混掺，
那些幻影仍将
生成新鲜的影像，
那海豚破浪，那钟声播扰的海洋。
At midnight on the Emperor\’s pavement flit
Flames that no faggot feeds, nor steel has lit,
Nor storm disturbs, flames begotten of flame,
Where blood-begotten spirits come
And all complexities of fury leave,
Dying into a dance,
An agony of trance,
An agony of flame that cannot singe a sleeve.
Astraddle on the dolphin\’s mire and blood,
Spirit after Spirit! The smithies break the flood.
The golden smithies of the Emperor!
Marbles of the dancing floor
Break bitter furies of complexity,
Those images that yet
Fresh images beget,
That dolphin-torn, that gong-tormented sea.
第四节和第五节关联紧密，因此放在一起解读。第四节表面上描写的是鬼魂在拜占庭夜晚的铺石地面上跳起了旋转之舞，燃起了涤罪之火，脱去所有复杂的尘世牵念得到净化之后，便可以骑上海豚渡去彼岸天堂。这是古希腊罗马的神话故事，叶芝在给友人的信件中提及他在观摩拉斐尔的一件相关题材的大理石雕塑作品时获得灵感。在诗中他将这一意象和金匠打制金鸟的意象进行了并置和糅合，同时也将鬼魂在涤罪之火中跳舞的意象与金匠在艺术创作过程中达成灵魂超越的意象进行了糅合。
拜占庭时期城市建筑广泛采用大理石，皇帝的铺石地面，既可以是街角的地面，也可以是金器坊的石铺地面。而“热血生出的幽灵”一词更是耐人寻味，若是死者的魂魄，其实无须加一个形容词，所以这里也很可能是在描述如下场景：金匠们在创造过程中，灵魂在与肉身的对立中跳起了旋转之舞，脱离了肉身，摆脱了自我意识的束缚，化为幽灵看见了超人的幻影，即受到集体无意识中某种智识存在的感召，被点燃了灵感的火焰，创造出非凡的艺术品。旋转之舞，痛苦的恍惚之境，痛苦的火焰是灵魂之净化与超越的三个步骤。这与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对于古希腊悲剧艺术对于灵魂的净化作用的分析也形成暗合。古希腊悲剧中的悲剧英雄在不可改变的命运里竭尽所能做着抗争，在失败中窥见人生真相，陷入痛苦的恍惚，最终放弃自我，却因放弃反而达成超越，也令观众的情绪得到宣泄和净化。
第五节由拉斐尔雕塑之意象开启（据国外学者考证，并无海豚驮鬼魂渡海的拉斐尔雕塑存世，叶芝提及的也可能是另一尊包含海豚的雕塑或则另一幅相关题材的壁画，当然，也可能是融合了诸多记忆的印象），净化后的鬼魂获得了海豚的承载，或者说可以驾驭海豚这生命原始冲动的化身，渡过汇融一切生命意识的感官之海，去往彼岸。这一意象在第二行随即转化为金匠借着手中创造的艺术品而进入永恒的意象。所以第二行“幽灵挨着幽灵”之后紧接着是“金器坊分开了洪泛”，形成两个意象在视觉上的并置和衔接。肉身凡胎的海豚于感官之海中破浪，肉身凡胎的金匠也在金器坊的大理石地板上跳起了灵魂超越之舞，分开了感官意识和欲念的洪涛。曾有中世纪的神职人员称上帝在大理石中封印了开满鲜花的原野，林木苍翠的群山，鱼和融化的白雪。因其细腻平滑融合态的纹理，大理石在叶芝的诗里也常被用来指向灵魂进入的融合与超越态，指向不朽和神界。
诗的最后三行，被公认属于英语文学史上最伟大的诗行，以一个壮丽的意象呈现了一切生命意识的海面上，艺术家克服自我局限创造出完美艺术品并借此达成不朽的过程，呈现艺术之美对于凡俗的超越和对于人生的救赎。海豚破浪，钟声播扰的海洋，意指这生命意识的海洋会被代表生命本能和原始冲动的海豚以及代表宗教力量的钟声这两种对立的力量所扰动，处在永远的动荡之中。而审美化生存和对于不朽艺术创造的追求是超越娑婆世间的途径，一代代人的创造性努力在这海面上生成着影像。古希腊金匠的金鸟，包含海豚形象的大理石雕塑激发了叶芝的拜占庭诗篇，而叶芝的拜占庭诗篇又将激发哪些后世之人产生新的灵感，创造出人类集体智慧中永恒浮现的新鲜影像？
本文部分诗歌和引文来自多卷本《The Collected works of W. B. Yeats》 。
撰文｜周丽华
编辑｜李永博
校对｜危卓